在AI发展的背景下，拥有大规模的就业人口未见得是经济发展不可或缺的力量。AI有可能取代人力，成为未来创新，发展的最大动力。
文丨冯郁青
ChatGPT横空出世， 上线仅五天就达到百万用户。随后开始指数级的增长，今年1月末的月活用户突破一亿。新一代大语言模型的能力已经横扫几乎一切产业。在文创，教育、金融，法律，艺术设计和医疗，编程等等各个领域都有可能带来根本性的变化，也引起了很多从业者的恐慌。传说中人工智能将取代工作的前景似乎一下子来到了眼前。那么随着AI的快速发展，未来拥有庞大工作人口，所谓人口红利还是经济发展中不可或缺的因素吗？
这个问题对于像中国和印度这样长期依赖其庞大人力资源推动经济增长的国家尤其相关。中国目前正在应对人口结构的转变。自从印度的人口超过中国后，对中国经济的悲观情绪增加了。中国人口在今年开始出现负增长。人们担心人口减少，老龄化可能使其失去人口红利。劳动力萎缩，经济发展放缓，对中国的养老系统产生巨大压力。有些经济学家甚至认为中国劳动力短缺会增加制造业成本，加剧美国等严重依赖从中国进口产品的国家的通货膨胀，可能会拖累全球经济。
作为回应，中国开始鼓励生育。独生子女政策早已取消，三孩政策的限制在某些地方也被取消，人们拥有了更多的生育自由。最近，对人口问题一直关切的携程集团董事会执行主席梁建章真金白银鼓励生育。携程宣布，2023年7月1日起，入职满3年的全球员工，不论性别，每新生育一个孩子，将获得每年一万元的现金补贴，发放至孩子满5周岁后终止。不只中国，日本，欧洲全球很多国家都在为人口下降老龄化而带来的挑战不安。
但在ChatGPT引发的新一轮AI革命之后，世界正在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在全球范围内，18%的工作可能被人工智能自动化，这是高盛一份报告中的数字。高盛还认为在高收入国家的影响也会更大。以美国为例。虽然，生成式人工智能可能会将美国劳动生产率的年增长率提高1.5个百分点，但是会有15%-35%的工作被取代，这其中最容易被取代的就是办公室、行政、律师以及工程这样的工作，而最不容易被取代就是建造、安装和维护以及需要亲力亲为的工作，受影响最大的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白领阶层。IBM最近就宣布，大约7800个工作可能会被人工智能和自动化取代。
麦肯锡在6月发布的《生成式人工智能的经济潜力》的研究报告，其数字更加触目惊心。分析师们通过对47个国家及地区的850种职业（全球80%以上劳动人口）的研究，得出结论，AI取代人类工作的时间被大幅提前了10年，在2030年至2060年间，50%的职业逐步被AI取代。生成式AI及其他科技的发展或将使当前工作的60%到70%实现自动化。其中，银行业、高科技行业和生命科学等行业所受的影响最大。
在此背景下，拥有大规模的就业人口未见得是经济发展不可或缺的力量。AI有可能取代人力，成为未来创新，发展的最大动力。
ChatGPT已经通过了美国最具挑战性的三大专业考试，美国医学执照考试，工商管理考试，律师资格考试，成绩斐然，而且编程水准也日益看涨。ChatGPT写出的新闻作品和专业记者也可以一较高低。我的一个在时尚业的朋友说现在设计师也都很有危机感。未来各行各业初级的工作很有可能被AI取代。也许，未来真正有前途的是各个行业的业内翘楚，但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找到一份工作尤其是初级工作并不是容易的事情。5月22日，OpenAI的创始人发表了一篇博文，表示“在未来十年内，人工智能系统将在大多数领域超过专家水平，并且能够执行与当今最大型公司相当的生产活动。”
CNBC的记者最近在采访马斯克时让马斯克为将来找工作的年轻人提一些建议，下一代如何如何在人工智能无所不能的世界中找到人生价值， 马斯克沉默了将近一分钟，然后有些无奈的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只想说，在他们觉得做什么有趣或有成就感的事情上，追随他们的内心。并尽可能对社会的其他人有用。”
当然，人工智能对未来工作的影响也有不少人是乐观的。最近在纽约，我和哥伦比亚大学数据科学与工程研究所Kathleen R. McKeown 教授， 以及IBM沃森实验室研究员Francesca Rossi， Angelvest创始人David Chen 展开了一场关于AI的讨论。他们都认为旧的工作会被取代，但同时新的工作又会产生。就像是当年铁路取代了马车，以及互联网的出现。
铁路的出现取代了马车相关的工作，但是带来了无限的新机遇，新的城镇，新的线路，新的联结方式给无数人带来了新的工作机会。互联网也一样，Internet几乎是创造了一个平行世界，创造了巨大的产业和生产力，仅在中国，互联网行业直接就业的人数接近2000万人，基于互联网就业的人数则更为庞大，其中仅灵活就业人数就高达2亿人。
但以ChatGPT为代表的新一轮AI革命有很大的不同，ChatGPT是做减法，在整体提高社会生产力的同时，现有大量工作将被取代。当然ChatGPT现在有各种各样的问题，生成内容会出现不实信息和错误，目前来说大部分人的工作还是安全的。
但是，长远来看，拥有庞大的劳动人口有可能不再是经济发展的必须，不仅在生产方面如此，如果大多数人的工作被取代的话，其消费能力对于经济的刺激也必然受到影响。所以人口危机未见得会像以前想象的那么严重。
也许AI带来巨大冲击的同时，解决了人口危机是不曾预料的益处。但是也会为社会治理和人类生存方式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责任编辑 冯涛 Tao.feng@ftchines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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